综合医院如何开展认知功能的系列研究（第一季）

在北京朝阳医院讲授《临床科研和SCI论文写作》与大家讨论时，包括以前也有好几位来自其他综合医院的同道们提到我曾经写的一篇文章：“如何写一个精彩的Abstract-临床篇（二）认知功能”，对其中谈到的与内分泌科和神经内科联合开展的 “糖尿病伴发的认知功能损伤研究”、“帕金森氏伴发的认知障碍研究”以及在正常人群中开展的“职业衰竭伴发认知功能下降研究”很感兴趣，希望我做进一步的解释，看看是否也能开展与精神科专业的联合研究？下面专门就这三篇文章进行介绍，同时就如何开展跨学科的研究和发表SCI论文提出我的一些想法和思路。

正如我在课堂上反复讲到的“跨越专业、跨越学科的研究，是未来医学研究的方向和热点”，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体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各个系统、甚至各个器官之间都存在着交互作用，它们相互调节、相互作用，共同维持我们人体的内环境平衡。任何一个系统、一个环节出来问题，肯定就会在其它系统上表现出来。所以从科研上，我们发现疾病状态时，不同系统之间的生物学参数存在显著性相关。

我反复强调在精神疾病里开展认知功能研究的重要意义，以精神分裂症为例，病人认知功能损伤被认为是精神分裂症阳性症状、阴性症状后的第三大核心症状。而且因为病理机制不清楚，尤其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目前所用的抗精神病药物对阳性症状有效，对阴性症状有部分疗效，唯独对认知功能没有疗效，甚至可能会加重认知功能的损伤。临床上仅仅是检测精神疾病的认知功能，就能做出很多课题。我在总结科研的“层次理论和六大维度”中，专门列认知功能为一大层次/维度，其临床和研究意义可见一斑。因为一般的精神科临床研究，就是检测临床症状，而增加认知功能检测，就是上了一个台阶，表现在发表SCI文章时，影响因子往往要高1～2分。想想这也可以理解，因为认知功能检测属于心理学范畴，等于是跨学科研究（精神医学 + 心理学），所以一般精神科医生做临床研究，常常想不到去检测认知功能。另外，因为认知功能是脑功能的直接反应，与脑结构和功能活动密切相关，因此很容易与现在的热点研究：核磁成像联合起来。我们都知道国际上做精神分裂症最著名的教授—来自NIMH的Weinberger教授及其团队，他们实际上就是从三个维度开展研究：认知 + 核磁 + 基因。

下面我详细讲述我们已经发表的3篇与精神科无关的研究文章，通过这几个例子说明如何开展跨学科的联合研究。

一、职业枯竭伴发认知功能下降研究：

职业枯竭（Job Burnout）又称“工作倦怠”，是指在工作重压下的一种身心疲惫的状态，厌倦工作的感受，是一种身心能量被工作耗尽的感觉。职业枯竭可表现为身体疲劳、情绪低落、创造力衰竭、价值感降低，工作上的消极状态还会进而影响整个生活状态。讲到这个名词，我想我们自己也深有体会，现在工作压力很大，各种应激增加，每个人在长期的工作中或多或少地会有burnout的感觉。我们与北京大学心理系何教授团队开展了医护人员中的职业枯竭的调查，同时检测了认知功能。这项研究刚刚发表在Psychoneuroendocrinology 2017 Mar;77:236-243. (IF=4.7)杂志上。

我们前面曾经谈到如何写一个论文Abstract，那么我还是以如何写这样一项研究的Abstract为例，来做讲解。

首先我们看看题目：Burnout and cognitive impairment: Associated with serum BDNF in a Chinese Han population。正如我在前面的几篇关于《投稿SCI文章，如何写一个吸引人的题目 + 科研思路》中提到的：一个好的题目凝练了一篇文章的精华，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从短短的题目中能看出本文在做什么研究、有什么主要的结果和发现。本文的题目就是显示出这些方面：首先我们可以看出，本文研究了汉族人群中burnout的认知损伤，同时还检测了血清BDNF水平，尤其是明确说明：认知功能的损伤与BDNF水平相关。这是一个两段式的标题，比较典型，与我以前说的相符。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这样一篇文章的Abstract是如何写的，红色和橙色字体是上几次我们的文章中提出的如何分别去写Abstract的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研究背景和目的：

同样也是1～3句话，第一句话是高度概括某种精神疾病或其它躯体疾病伴发认知损伤的背景，就像我在课堂上反复强调的 “带个大帽子”。第2～3句话是本文的研究目的，同时突出本研究中开展认知功能研究的novelty 。

背景和目的是这么写的：Some studies have demonstrated that subjects with chronic burnout showed cognitive impairments; however, cognitive performance in burnout has been under-investigated. Increasing evidence show that 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 (BDNF) plays a critical role in cognitive function. We hypothesized that decreased BDNF may be associated with cognitive impairments in burnout, which has not been investigated yet. The aim of the present study was to examine the association of BDNF with cognitive impairment in burnout.

说明：

第一句就是高度概括：既往的一些研究发现burnout者表现出认知损伤，但同时这方面的研究较少（under-investigated，说明其新颖性）。
第二句话说明：BDNF参与了认知功能活动。
第三句提出假设：burnout者降低的BDNF可能与认知损伤相关，而且以前还没有报道（not been investigated yet，再次强调其新颖性，两个新颖性合加，应该能发表好文章）。
第四句点出本研究的目的：检测BDNF水平与认知损伤是否存在相关关系。实际上第3、4句可以合并去写。请仔细琢磨一下，还是很符合我们提出的“研究背景和目的”的一般规律。

第二部分）方法：

一般是2～3句话，明确说明入组被试的数目，点明研究被试的具体情况，同时强调采用的认知检测工具，以及其它的临床量表评定。

Methods是这么写的：Using a cross-sectional design, 712 healthy subjects were recruited from a general hospital and they were all measured with the 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 (MBI). We assessed part of subjects on the repeatable battery for the assessment of neuropsychological status (RBANS) (n=192) and serum BDNF levels (n=127).

说明：

第一句前半句先点明采用cross-sectional设计，下半句在一家三甲综合医院纳入712个正常人，而且采用了MBI量表评定Burnout。
第二句是突出提到其中一部分人（n=192）检测了认知量表RBANS，一部分人（n=127）检测了血清BDNF水平。

第三部分）结果：

3～5句话，选择本文最主要的阳性发现，针对这部分，突出的结果是：

病人vs 正常人、亚组 vs 非亚组的认知功能比较，一般采用ANOVA，然后再采用ANCOVA统计；
认知功能损伤与临床参数、临床症状之间的关联：一般采用相关分析；
进一步采用多元回归，分析认知损伤（包括RBANS总分及其分量表分）与临床参数和临床症状之间的关联。

因此需要说明的是，针对认知功能的分析和统计，是有套路的。

第一步分析两组或三组、或N组之间的认知功能比较；
第二步是在亚组中，分析哪些临床因素与认知功能相关；
第三步进一步采用多元回归方法，在第二部的基础上分析与认知功能相关的因素。

Results是这么写的：30.5% of the subjects had burnout. Compared to those non-burnout subjects, the burnout subjects were younger, had significant lower BDNF levels (p=0.003) and scored lower on immediate memory, RBANS total score and attention (all p<0.05). Interestingly, after the Bonferroni correction, there were negative correlations between BDNF and MBI total score or reduced professional accomplishment (PA). Moreover, BDNF was positively associated with immediate memory, attention and RBANS total score. Further multiple regress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BDNF was an independent contributor to the RBANS total score and attention, and BDNF and MBI depersonalization (DP) were independent contributors to immediate memory. In addition, there was mediating effect of BDNF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burnout and cognitive impairments.

说明：

第一句列出正常医护人群中burnout的发病率是30.5%。
第二句比较burnout与非burnout组：与非burnout组相比，burnout组年龄较年轻、而BDNF水平下降，RBANS总分、近期记忆和注意力均降低。
第三句：发现BDNF与耗竭评分MBI以及其中的一个亚量表存在负相关，而BDNF与认知RBANS总分、近期记忆和注意力相关，下面进一步采用多元回归证实上面的ANOVA相关的发现。最后采用中介分析，说明BDNF起中介作用。

这个结果很符合上面我们提出的观点，但多出来一个中介分析。

第四部分）结论：

一般是一句话来说明，有时两句，偶尔三句。一定是在结果的基础上的精炼和总结，而不能只是重复结果部分。重点突出两点：

是否存在认知功能损伤；
哪些因素在认知功能损伤中起作用。

Conclusion是这么写的：Our results suggest that burnout is associated with significant cognitive impairments and decreased BDNF. Moreover, decreased BDNF is associated with cognitive impairments in burnout.

说明：